花現輕旅行 – 日本東京篇．看著晚霞沐足

火車在鬼怒川溫泉站停下來，車門徐徐敞門，我們迅速步出火車，而迎接我們的是冷清的月台、狂妄的烈風，以及那被厚厚的雲層包裹著的太陽。陽光沒有辦法衝破雲層，透不出來半點光線，照耀不到這個被群山包圍著的村落，讓這個村落變得沉寂。

我們似乎是在跟烈風對抗似的，走上了車站旁的小站，那裡有一所學校。學校沒有人，大概學生都已經下課回家吧。學校前面是一個公園，公園上植了幾棵樹，樹上掛著幾朵花，卻找不到櫻花的蹤影。樹被風吹得左搖右擺，我好不容易才拍到幾張清晰的照片。在沒有陽光的加持下，花朵彷彿滿懷心事似的，他們是在思索自己接下來的人生？還在盼望著那明日陽光來臨時的溫暖？

離開了公園，我們走過人行天橋，來到了與火車站相對望的馬路。我們幾乎是沒有目的的，沿著火車來的相方方向走著。我很好奇，這個小城會那麼的冷清，稀稀疏疏的路燈，零零落落的房子，街上沒有人。

十來分鐘後，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看起來相對熱鬧的地方。這裡有不少溫泉飯店，也有一些給人浴足、浴澡的場所。

「我們去泡腳吧！今天也走了很多路了！」朋友提議著。前方的涼亭裡彌漫著微弱的燈光，它在暮色臨近的時份顯得格外明亮。那是希望之光，也是我們心中的光。

我們朝著這光線，走過了一百多米的陡坡，來到涼亭前。涼亭裡沒有人，卻傳來流水的聲音－這裡就是「沐足」的地方。在這個地方沐足是「無料」的－日本語的「無料」相等於「免費」。

我們把褲管捲起來，將腳放到熱呼呼的溫泉水中，彷彿整天的勞累驅散得一乾二淨。涼風陣陣吹來，吹動著樹梢，也吹動著泉水面上白色的縷縷水氣。眼前的晚霞變化著，這時，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緣份。如果不是來到鬼怒川溫泉，不是堅持到處走走，不是在找到這個涼亭沐足，便體驗不到沐足的樂趣和寫意，也欣賞不到這天遲來的色彩。

一位老先生走進涼亭，彬彬有禮地跟我打招呼，我們則以點頭、微笑回應著。這位先生開口跟我們聊天，說了一串日語。對日語一竅不通的我們，就連最基本的短語，像「你好！」、「我不會日語！」、「我來自……」都不會講，也給不了老先生什麼回應，只能繼續地點頭、微笑。

涼亭裡，我們仨看著晚霞，光著腳，泡在溫泉水裡，享受著泉水的溫熱。這是在土生土長的地方所感享不到的安逸、輕鬆和寧靜。在涼亭裡「享受人生」，絕對沒有身份階級、沒有性別限制、也沒有美與醜，大家一視同仁。

一陣「吱吱…嗚嗚…」的聲音在我們的耳邊響起。

「你聽到聲音嗎？」我好奇地問。「有呀！我也有聽到！是什麼聲音呢？」朋友答道。

老先生從我們在表情和說話的語氣，似乎知道我們我在驚訝甚麼似的。他眼睛看著前方，指著那山坡下的大樹。我探頭去看，原來是猴子！「不只一隻猴子，他們好像是一家人，還跟我們對看呢？」我說。難道連猴子也知道這裡有溫泉，一家人扶老攜幼地前來泡澡？你們也太懂得「享受人生」了吧！

在我們動身離開的時候，尷尷尬尬地跟老先生說了一句「sayonara」，這也是在我的日本字典裡唯一說出來，而又不用人家回應的日本話。